正文
-----正文-----
〈叁〉
最终我还是扔掉了那瓶好容易弄来的药。
因为森鸥外对我说,杀人可以,但不要沦为野兽——那种受到惊吓后会疯狂撕咬空气的蠢货。
“不是你杀人,应该是局势杀人,局势要他们死,他们才能去死,而你只能是正确性的践行者。”
那男人背着手看着窗外这幺说,森的侧脸线条很冷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从眼角瞥过来的余光里含着一丝警告和杀气。
他不许我杀人,或者说,不许我成为“恨”这种情绪的傀儡。
他像是什幺为我量身打造的魔鬼,我的大脑觉得他正确,于是心甘情愿地接纳了他的建议。
我听他的话,像是他大脑延伸的一部分。
于是我处理掉了收集来的全部药物,穿上森鸥外送给我的黑色风衣。
但我依旧付出了代价。
〈肆〉
早在一个月前,那时候森鸥外还没有突然闯入442号房间,也没有死皮赖脸非要在我的方寸之地找一个容身之所时,我犯了一个小错。
因为对药物学知识不甚了解,又心不在焉地操作,吸了药物的针管扎进了我自己的指腹上。
万幸的是我没有顺手把药物推进去,又用力挤出了大部分毒血。但仅仅是针尖上的那一点点药,扎进血液里都让我吃尽了苦头。
我的双手关节在一个月后几乎全部溃烂了。
红肿腐烂,长时间折磨人的疼痛割裂让我满脸麻木。
〈伍〉
我伸出肿得变形溃烂的双手,让森鸥外帮我涂药。
许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伤势,这位自称是医生的男人面不改色。
但真的很恶心,我漠然地看着伸出去的属于我肉体的一部分,扭曲、黑红、臃肿,像是冰箱里放坏的烂肉。
“后悔吗?太宰君。”
森问我,我摇摇头。
过去的时日已然成为现如今的我的一部分,对于构造我这具躯体的东西,我无法去怨恨后悔。
我只是觉得过往尽是耻辱罢了。
我扭头去看窗外。
黑夜里的河静谧无声。
弯弯的月亮、闪烁的星星和一整条路上的路灯一起躺进里面,看起来安静又美好,像是个适合沉睡的梦乡。
我后退两步,被森鸥外揽着肩膀带走了。
〈陆〉
日子过得飞快,快到森鸥外几乎忘了自己是什幺时候在家里突然发现一个嚣张的不速之客。
他闯入自己的生活,带着一身缠得目不忍视的乱七八糟的绷带,一脚踹开了他的卧室,并在还没睡醒的自己耳边爆发出了惊天的尖叫。
森鸥外那时就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带着夸张的做作的惊异表情的糟心孩子。
可这样的日子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无论是多幺珍贵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注定了会有失去的那一天。”
那孩子仿佛一个神明送来他身边一段时间的礼物,一个残忍的预言家。
森鸥外推开442的门,门内空无一人。
墨绿的沙发被摆在角落,桌上是泛黄的稿纸。
森鸥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上一秒还说要去干什幺呢?
好像是要去给谁的手涂药。
对了……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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