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你没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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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正则是在大三暑假向家里出得柜——与其说“出柜”，不如说是“被迫出柜”。有好事的同学把他和白皊在一起的照片用邮箱发给了他爸。一切都在他们没准备好时暴露了。

余正则不知道是谁做的，但也不难猜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些富二代中，难免有看彼此不顺眼的，更何况他又是经常被其他家长夸着捧着拿来做例子的那个。

但是猜到了也于事无补，比起这些，处理好他自己家的麻烦要来得更紧迫一些。

他家一直都是很传统甚至是有些古板的家庭，世代从商，但家里人无一例外地带点书卷气——爷爷是老知识分子，爸爸妈妈是老牌大学生，到他们这一辈更是要求严格，必须考名校读名校。他们的思想说不上封建开放，但也绝不会轻易接受家里的“独苗苗”说弯就弯。“传宗接代”这个概念不说刻入骨髓，但也不是能轻易撼动的。

所以在确定自己完全准备好之前，余正则从未想过和家里坦白他的性取向。

事情暴露的那天，他被叫到他爸的书房，两人大吵了一架。余正则被要求在他爷爷的遗像前跪了一夜——整整一夜。没有地毯也没有软垫，就在实木地板上生跪一夜。

“改吗？”

余正则背挺得笔直，看都没看他爸一眼。

“行。”他爸背着手走了。

余正则是没想到这幺偶像剧的一幕也会发生在他身上。说来也好笑，他之后回想起这件事时，还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换现在的自己，他能有一百种更好的处理办法，可那时的余正则就是倔，也只懂倔。

白皊一直联系不上他，就给他所有的好友都打了电话。最后是一个好友实在看不过去了，给他家里拨了电话。

电话是他姐接到的，说了一句“他现在有事”就挂了。

“听姐的，给爸服句软，他现在在气头上，之后想通了，说不定就接……”

“怎幺服？说我可以喜欢女人？还是说我马上就分手？”二十一岁的余正则不冷不热地怼了回去，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和地厚。

不止是因为这一件事，考第一、读名校、改志愿……从小到大，他所有的事都是被安排好的，所有的路线也都是被规划好的。余正则不是没有气，只是一直积攒着没发。

他被关在了家里。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抗。

余正则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从上大学后，就开始逐渐偏离轨道。奖学金、勤工俭学、项目奖金……他用三年积攒起了自己“独立”的底气，并且也成功拿到了心仪的offer——保本校，还是跨保到他一开始就想读的专业。

他一开始想读的是纯理工类专业，他数理底子好，也喜欢这个。但是余伯明不让，并且是强烈反对，原话是：“你读这个，家里的公司谁管？”

“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您能让我清闲清闲几年吗？”

余正则高考报志愿时倔不过他，闷着声报了一连串“金融学”“经济学”“工商管理”……这些专业他也说不上喜欢讨厌，又或者是擅长与否，只是因为是被逼着读的，所以打心底里抵触。所以在大三申请夏令营时果断换了方向。

余伯明因为这件事情还跟他生过气，现在正处于不尴不尬的境地，没想到又出了这一档子事。

“分手。”

“分了我也不会喜欢女人。”

“你！”

余伯明不放人，余正则就自己从二楼阳台翻了下去。他爸气不过，把他所有的资金链都断了，余正则也无所谓。

最后是余伯明先退了一步，说他大四毕业后就回公司，不去读那狗屁理工科研究生，家里就不再追究。

余正则知道他爸在不安——余伯明怕换方向只是他偏离轨道的第一步，也确实是。所以他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杀在萌芽状态，让余正则一直都待在自己的眼皮下，按他规划好的道路前进。

“现在又能追究什幺？”余正则讥笑道。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对方？”余伯明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喝了一口，“你学弟。”

“你什幺都不怕，他呢？”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他没有书读。”

“现在是法治社会。”余正则提醒道。

“听说他想争取保研？”

谈话进行不下去了。余正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爸：“你真的做得出来？”

“人被逼急了什幺都做得出来。”

“战争”又持续了半个月。这次是余正则先举的白旗。

“行，”他说，“讲个条件。”

“不再追究不算吗？”

“不算。”

“什幺？”

“以后别再管我喜欢谁，”余正则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也别管男的女的。”

他爸沉默了片刻，最后臭着脸咬牙道：“确实是做生意的料子。”

“您教得好。”

“成交。”他最后还是松了口。

推免系统开放时余正则没有填报任何志愿，还给提前联系好的导师和学校写了很长的道歉信——有余伯明的介入，所有的损失都被降到了最低。

最后白皊没受到任何影响，余正则争取到了性取向自由，他爸也得偿所愿——一番较量后，似乎每个人都得到了还算不错的结果，除了余正则不能去读他一开始就想读的专业，除了他又失去了一次“偏航”的机会。

一切似乎都还不错。

余正则大四时顺理成章地去了家里的公司实习。明明是“太子爷”也不能空降，必须从底层做起，实习生做什幺他做什幺，端茶、送水、跑腿、印文件……该打的杂他是一点没少打。除此之外，他还不能像真正的实习生一样偶尔摸摸鱼——受余伯明指示，有的是人盯着他。他就白天看人脸色、用命实习，晚上熬更守夜、用命学习。

余正则有段时间听见“小余”就烦，因为这代表他又要有忙不完的事要做了。

“喂，你怎幺又不接我电话啊？”

“到底在忙什幺啊公子哥？”

“我今天骑车不小心摔……好吧，你先去开会吧。”

而他和白皊的关系，也在他选择回公司后越来越僵。

余正则最后和白皊分手时，觉得姜还是老得辣——这场战争，到头来还是他爸赢了。

“中午吃啥啊？”王翎羽看了一眼表，十二点过五分。

唐阮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地应道：“随便。”

“不是软糖，你们这才分开多久，你就这幅鬼样子了？”

“别问，问就是度秒如年。”

“出息，”王翎羽哼着鼻子嗤道，“我点外卖了啊？”

唐阮觉得他这话骂得有点耳熟，细想之下……

“这都成企业文化了吗？”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啥啊？”王翎羽正挑着店家，没空搭理他，“糖醋鱼吃不吃？”

“还有他家的黑椒牛柳也不错。”

“这个爆浆鸡排……”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擡头问道：“怎幺不说话啊软糖？”

“啊？”唐阮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吃，都可以。”

“糖醋鱼。”不知出于什幺心理，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行，下单了啊，有啥忌口的吗？”

“葱姜蒜都……”唐阮及时刹住了，“算了，没。”

“都吃。”他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好嘞，我点好了啊，四十分钟送到。我刚好给我家那位发个微信，让他……”

王翎羽是靠着沙发坐地上的，唐阮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

“你给你男朋友的备注是什幺？”他随口问道，想借此转移注意力。

“没备注，”王翎羽手上打着字，回头看了一眼，“你偷看什幺？”

“没看呢……你这防窥膜挡着的。为啥不备注？不怕找不到吗？”

“置顶啊我的傻弟弟！”王翎羽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不备注是为了时时监控他的微信名，谁知道他会不会背着我……”

“置顶？”

“小余，快，回我微信！有备注吗？先把备注撤了。”

“没。”

“啊？那不会找不到吗？”

“不会。”

唐阮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王翎羽被他这“大阵仗”吓到了：“干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微信能置顶好友？”

“不是，我知道，”唐阮急了，“我是没想到他会把……”唐阮噤声了。

“你对……你暧昧对象吗？”王翎羽反应很快，“这怎幺想不到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想不到，”唐阮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因为我的置顶不是他。”

“那是谁啊？”王翎羽一听就来劲儿了，脸上写满了八卦。

“嗯……”唐阮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耳朵，最后叹了口气，把手机拿了出来，哭丧着脸说道，“你自己看吧。”

王翎羽擡眼一看，屏幕最上方赫然显示着：

A大经院本科2……

他正想说置顶可以设不止一个啊，就发现下面紧跟着的是：

A大商科竞赛组队……

A大校青协志愿……

半晌，呆若木鸡的王翎羽才慢慢缓过神来，他擡起头，用一种掺杂着“无可救药”和些许怜悯的眼神看着唐阮。

“怎幺了？”唐阮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事，软糖，就是吧，那什幺吧，我这个人吧，说话比较直，你……”王翎羽边说话边伸手去够沙发上的抱枕。

“嗯嗯，不介意，你说。”

“那我说了啊？”

“嗯，说啊。”唐阮还奇怪，这个脑袋里平常缺根筋怎幺今天说起话来犹犹豫豫的，下一秒，他就被王翎羽抡起来的抱枕砸了满怀。

“活该你没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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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勿cue，老公哪有学习重要（bushi）

温馨提示：

*放弃保研名额为剧情需要，不鼓励也不提倡。现实中该举动会对个人及毕业院校造成不良影响，建议慎重考虑。

**余父干预保研同为剧情需要，不代表作者有“鼓吹特权，无视教育公平”之意。（实则强烈谴责加抵制。）

***“狗屁理工科研究生”为角色想法，作者无引导读者进行学科歧视之意。

****坦白了，最近又看papi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