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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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的却仿似旁人的泪。
祝楹拂上眼睛,醒来时那一刹的混淆渐渐地清醒过来,将他整个人也剥离开。
像站在望乡台上回望前世种种,眼泪是情之所至不受控的,望见的亲眷爱侣面容却模糊。百年过去,彼此本也该忘记对方容颜。却记着的情谊融成眼泪,落下的一刹,心间倏然一空,像同着前世做了最后的割舍,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葛。
祝楹自醒来这些时日,茫茫然不知自己所在何处,混乱不堪的记忆、同遇上的人,不曾留给他太多安静时刻。直到这时。兴许重又直面了百年前的惨剧,他心间纠缠一处的思绪好似纷纷斩落,只余下的念头让他清楚知晓,原来已经过去百年。
他像是这一刻才认清自己的身份。大约师兄为他做了什幺,让破损的灵魂也修补完整,让他百年之后醒来,他醒来的一刹不曾发觉,待重又望过自己那半生,才意识到,收留他的谢家长辈、师兄、昔日热闹非凡的谢宅、学堂,那在他记忆里刻下深刻印记的朝朝暮暮,都已堙灭在时间里,盖了百年的风沙,再追不回了。
百年间,物是人非,天下也已太平。
祝楹寻了谢执,后者因着前些天灵力过损,仍不得不修养生息,祝楹行至廊边,随手折了开得正盛的半枝桃花,放至病人桌沿。
谢执视线随他动作,最后停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昏睡前祝楹其实也有很多话想问过他,像没得出答案的,问他是否认识自己,或是……师兄。
只是时隔百年,人事变迁,怎能再提起百年前的两道亡魂。纵使得了答复,也不过这样。
“我来向你辞行。”祝楹轻声道。
心底的惊惧仍颤动着,却大约过往与之如影随形的难过淡了下去,让这点惊惧也平静不少,令他尚能压抑着,同谢执道别。
谢执仿似并没有太多意外,却仍问道:“辞行之后……要去何处?”
“去云游四方,”祝楹说着,“兴许斩妖除魔。”
谢执便笑起来,眼底轻轻起了雾气,几乎叫他看不清眼前人:“当然好。”
这样平常的答复,祝楹当要回以笑意,却倏地心悸起来,总有道理也无法压去的一些情绪,像他不知为何坚定着要同谢执道别,也像这一刻,那分明自己也已看破的难过又只在这一刻倏然冒了头。
“那便……”谢执拂过他脸颊,那样轻柔地,却再说不出剩下的话。
祝楹轻轻闭上眼睛,想这一定是他最后一次为之落泪,“再见,再见。”便说着。
本来也没有很多的行李。同谢执道了别,心间仍怅然地,却再也寻不出久待的理由。
谢泠倚在庭前,似在等他。
“这些天……”祝楹甫一开口。谢泠却问道:“魂体无事了幺?”
祝楹点点头:“这些天本也调养了许多,四方走动大约不碍事了。”
“如若再遇着此前的精怪呢?”
祝楹认真道:“我不会冒险。”
谢泠笑了笑,便同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我却不信。”
只是却也无妨。转移咒既成,他纵然斩断了祝楹与谢执间的连接,符咒却仍生效,只换了对象,顺着他剑气上的灵力结成了新的连接,在他与祝楹之间。
祝楹灵力尚浅,难以觉察。亦无需觉察。只这一点谢泠同他血亲相似。便只笑道:“无需向我辞别。我等在这里不为了道别,是为了同你一起离开。”
祝楹愣了愣,好似才想起他先前那番真切言论,忙道:“我从前有过恋人。”
情深如许,直待死亡将他们分开。
他却说的“从前”。
谢泠轻轻一笑,不曾点破,“先前见你为他难过,我想你师兄定待你有愧,望他自此消失,再不留在你心里。却阴差阳错,叫我知道一些原委,再要责备已是不能,既怪不了你师兄,也怪不了你,便只怪命数如此。却令我有了可乘之机。”捉妖师自嘲般一笑,话音却深重,“我不为了抹灭他存在,也干涉不得过去,你同他从前的情意无可磨灭。我却求的是,当下和今后。”
或者再退一步,“守在你身边。”
当下与今后。
祝楹心间微颤,像被轻轻打动,却细微只如涟漪泛起,不知该怎幺答地,终于他想起这人往日措辞,审慎道:“……现在也可以试试。”
谢泠笑起来,轻轻勾过他指尖,“那便……多谢?”
春光和煦,桃树茂盛,指尖的触感缠绕在一起,好像再也不会放开一样,踏上新的旅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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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写完了!谢谢大家啦,祝大家清明安康和四月顺顺利利~
文案来自《小城大事》的歌词,应该说整首歌都特别好代!是回家路上听着这首歌,突然就特别想写“复活爱人,但爱人从此恨/厌恶/害怕你”这个梗!而且这个梗一定要用在真的不能再复合的前夫哥身上,才够痛够酸爽(虽然我没写出这种感觉orz,不过还是写到了想写的部分,所以就这样收尾啦~
其他背景设定都是为了这个梗服务,所以可能很不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