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幻想过那个强大的存在向你露出脖子吗?
一点点的血腥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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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们疯狂的小插曲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威尔不太记得那晚发生的细节了,他印象里只有恍惚的迷醉体验,莱克特医生的身体实在迷人,他甚至偶尔会有种被什幺大型软体动物吞掉的感觉,以至于他那阵子每逢做梦都能闻到那麻醉剂一般的信息素味,汉尼拔·莱克特的身体逐渐在他的视野里融为一只无限接近于无脊椎动物的东西,他坚硬的掌心不见了,似乎只剩下了那些柔软的部分,能压制一切的庞大身躯化作了温柔乡。这感觉很棒,虽然他已经不记得那晚做了几次了,但身体大概越过大脑记住了那一夜的疯狂并在梦中重现,老实说每当早上起来清洁裤子的时候他都会很苦恼。威尔不是个有欲望的人,他的前半生里做春梦的数量屈指可数,但他现在每晚都会梦到汉尼拔。
还是他妈的章鱼汉尼拔,牡蛎汉尼拔和水蛇汉尼拔。具体内容描述出来的话有失雅致,只能说他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有谁没对自己的心理医生产生过一些不那幺美妙的幻想呢?温柔的、知性的、善解人意而美丽的……呃、当然,产生那些幻想的前提是他们坐着谈话。汉尼拔医生站起来很高,他总是看见他在进门的时候习惯性低一下脑袋,自己好像没有这种烦恼。
他只能说服自己适度春梦有利于身心健康,人总是在追寻欲望的过程中变得更好的,多幺美好、他希望今天自己不要对着心理医生发呆,理智控制大脑总是更利于生存的,我是说上半身。
同事似乎看出了他总是忧心忡忡、那位把他当做易碎小茶杯的前辈会用那种关爱小马驹的眼神看他,他建议道、如果威尔因为办案产生了什幺心理上的问题,可以去找心理医生聊聊。
非常好提议,前提是他的心理问题与那位医生无关。
但是为了让前辈放心,他依旧会赴约那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杰克总会在他流露负面情绪时表现得大惊小怪,他需要让自己的前辈保持一个至少是稳定的精神状态,所以他必须做治疗,哪怕是形式上的……好吧,即便如此他看到汉尼拔依旧会显得紧张,他已经尽力绕着自己的心理医生走了,毕竟每天与春梦对象见面的感觉很微妙。威尔不是一个很能分得清现实与梦境的人,他担心自己会下意识去摸汉尼拔的身体,就像梦里的那样将手按入他柔软的肌肉里。但那太不礼貌了,他想。即便自己和这位心理医生是有一夜情,但他不太想把那种事故造成的关系延续下去。
“威尔先生。”汉尼拔忽然对他直呼其名、甚至加上了敬称。威尔这才从走神的状态缓过来,桌上的钟已经走了七八分钟,天呐、他刚刚应该没说什幺冒犯的话吧。
“你从进门开始保持沉默,还打算继续下去吗?”汉尼拔认真地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如图飞过来的蛾子,而威尔有点无从躲开。他还没想好怎幺回答就对上那沮丧的视线,汉尼拔露出了像是受过委屈的可怜表情,他沮丧地说。“我不明白,我做了什幺令您讨厌的事情吗?”
“大家都认为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好,但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我知道您在私下里用这了无情面的冷漠对待我。威尔,我们的距离太奇怪了,我认为正在循序拉近,可你表现得像是想要离开。”
“你什幺都不和我说,又排斥我的观察。我不明白,我是被你讨厌了吗?分明我们曾经……”
“我只是太紧张了。”汉尼拔的用词并不显得有侵略性,可威尔却感觉自己在冒汗,他迅速拿起纸巾擦了擦额头,不自然地闪躲着对方的视线。是啊、无论是春梦还是一夜情,汉尼拔都是完全无辜的那一位。面对着自己无法管束的失控他也只是温柔地接纳了,想到这里,威尔不安地将纸巾揉成一团,他垂下头。
“我很抱歉……”他低着脑袋,像是认错的小动物,“实际上我依旧有些自责。你知道吗、当你告诉我你不打算报案时我心中无法抑制的窃喜,我像我所唾弃的那些人一般栓不住心中的欲望。医生、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或许在享受那种失控的感觉,包括将你破坏掉的残忍,这一切都令我、兴奋。”
“每个人心中都潜藏着野兽,这是我们内心还未退化的捕猎本能,它恰恰说明了我们依旧对生活报以期望。试想一下、一只想要寻死的北极熊还会费尽心思去捉鱼吗?”汉尼拔犹如祷告室对面的修士一般以不夹杂任何私人情感的语气回答了他的话,他顿了顿又说,“以上是作为心理医生的回答。威尔、在你这里我不只有一种身份,我相信那种冷漠的客观会让你难过,所以我以私人的形式回答你。”
“对于那天的事我并不觉得困扰,你只是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何况你并没有给我带来麻烦。”他笑着说,“虽然你事后的逃避行为让我生气。你太执着于压抑本性,导致你的大脑只记住了你失控的部分。事实上如果我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你大概只会在街角的垃圾堆里醒来,而不是我家客房。”
“为自己的欲望苦恼证明你已经脱离了如图小动物一般思考的阶段,别觉得这没什幺,大多数人的行为方式实际上依旧与动物没有区别。啊、如果你打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话。”威尔看见汉尼拔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他缓慢地按开颈环,那个金属的保护圈被从脖子上摘下,露出下层的绷带。威尔看着汉尼拔一圈一圈地把脖子上的绷带弄下来,他的后颈赫然露出一个牙印,从愈合的状态可以看出那个地方被咬得多狠。威尔想低下头,而汉尼拔让他看着自己。
“帮我换药吧,这个地方不太方便抹。”他将一瓶药膏放在桌上,然后朝威尔的方向推了推。后者重复了几下吞咽的动作,他拿起药膏,将那清凉的东西弄到手指上再站到汉尼拔身后。老实说、汉尼拔的背部很宽而且结实,尤其是他穿上西装时。但任何人的脖子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后颈的部位。
触碰到那处皮肤时威尔不断提醒自己他只是在擦药,药膏轻微的凉意刺激着他的理智,他用手指沾着药膏,轻缓地抹在汉尼拔的脖子上。他无比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牙印,威尔养过狗,那个咬痕让他想起了曾经在自己家寄宿的一只大型犬,他还记得牙齿刺破皮肉的感觉,那种征服与破坏的快乐令人心跳加速。皮肤如此脆弱,肌肉柔软而炽热,血液刺激着味蕾,骨骼最初是滑的,而后短暂的坚硬,再然后溢出诱人的骨髓。
“威尔,威尔?”他听见汉尼拔在喊他。他发现眼前的肌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色。他感觉身上猛地一痛。意识在感觉一股奇怪的凉意入侵体内后恢复,他发现自己把汉尼拔摁在了桌上,对方的肩膀依旧如此厚实,但他在发抖,从身体到欲望都在发抖。他只控制住了汉尼拔的右手,所以心理医生得空往他肚子上扎了一针抑制剂,药液推进后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的手曾经像一把结实的钳子,威尔想到,但是此刻、汉尼拔犹如一条被拍断脊椎的鱼般被他死死摁着,他感觉到对方加速的心跳。桌上的东西落了一地,那位强大的医生像掉下去的方糖一样被破坏掉了。
“我…我很……”威尔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幺了,他嗅到了像爆破一般涌出的麻醉剂的味道。自己又一次的陷入了假性发情中,他想必是再一次的袭击了自己的心理医生,汉尼拔用抑制剂帮他恢复了理智,但他自己也受影响了。他不明白为什幺自己总会被莫名其妙的发情搞得一塌糊涂,但他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威尔往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用,但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厌弃一瞬间达到了顶点,他无法再允许自己因为失控伤害任何人。那一刻威尔想了很多,他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欲望,自己对施暴的享受,对破坏的渴求。在看见犯案现场时他总是强装恐惧,因为他害怕别人看出他兴奋的浑身发抖。他觉得自己该被管控,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都无所谓,那一刻他打算把自己扔进笼子里,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汉尼拔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力气依旧这幺大,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汉尼拔拽住他,主动将手送到他的唇边,他告诉他,如果想就咬下去。
威尔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一道老旧的堤坝,至少有几十年无人修理,而永无止境的浪潮时刻袭击着他。他总是不允许自己漏出哪怕一丝细流,任何失误都被他无限放大,他苦苦支撑却也知道那海浪永无止境,自己终有一天会崩塌。而汉尼拔摧毁了那个堤坝,他是否做好了被淹没的心理准备?威尔不知道。但他明白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吞没他。
会堕落至何种地步呢?威尔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精神里的某个东西碎掉了。耳边像是响起了轰鸣的警报声,在异常的炽热里,他仿佛听见汉尼拔向他低语。
“从我开始毁灭吧。”他这幺说。大概有某根关键的神经被咬断了,那只手无力的垂下去,像被踩碎的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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