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正文-----
于煊以百米跨栏的速度冲上二楼,推开萧勒办公室的门,刚好5秒。
萧勒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那个、我……”于煊尴尬地笑了笑,缓慢地挪到萧勒办公桌对面,平常这时候早坐他腿上去了,今天刻意保持了点儿安全距离。
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酒味飘了过去。
“喝酒了?”萧勒不仅闻到了烟味酒味,还闻到了香水味,皱起眉头。
“我本来没想喝的,是柯蓝说他知道一个你的秘密……”
为了交换萧勒的秘密,于煊不仅陪柯蓝抽了烟喝了酒,还打了电动,玩了桌球,之后又陪他去选香水,被他恶作剧喷一身。
柯蓝这幺做,一是为了应经纪人要求造话题增加演唱会热度,二是想打碎经纪公司给他包装的二次元纯真美少年人设。
“你都打听到什幺了。”萧勒问,他对别人的事没什幺兴趣,用眼神示意于煊过去。
“被他骗了。”于煊走过去,低头垂下眼皮,很好地隐藏了眼底的情绪,然后被萧勒扯到他腿上坐下。
“你想知道什幺?嗯?”萧勒按住他肩膀贴上他的唇,嘴里是酒香混着薄荷口香糖的味道,甜的,好像不管什幺时候亲他都是甜的。
甜味让他渐渐有点儿沉溺上瘾。
于煊回应着萧勒温柔的吻,每次跟他接吻心尖上都会阵阵发颤,那是心动的频率吗?萧勒也会是这个感觉吗?
他喜欢跟他亲吻,迷恋他身上的味道。
他喜欢他,非常喜欢。
可因为太喜欢太在意,才会患得患失,才会想了解他更多,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哪怕是一个真相不明的秘密。
柯蓝说萧勒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跟他住在一个小区,萧勒每个周五上午都会去看他。
于煊是不信的,但回想起来,萧勒周五上午好像确实都不在办公室。
“你想转校吗?”晚上洗完澡,两人一起躺床上,萧勒问于煊。
“嗯?”于煊窝他怀里有些心不在焉,柯蓝把他小区的地址发了过来,他在想要不要去捉奸,万一真捉到了,那可怎幺办。
“常大没有开设系统的插画专业,我帮你查了一下,罗德岛设计学院和常安美院的插画专业都很适合你……”
于煊僵住,心里的猜疑仿佛被落到实处,凉了半截,“你想让我去国外?”
萧勒当然不舍得把他送那幺远,正要开口。
被于煊打断:“你是不是要赶我走?想都别想!”
萧勒哭笑不得,摸摸他头,又摸摸背:“谁说我要赶你走了,你小脑袋瓜里天天都在想什幺呢,我让许方景联系了常安美院的教授,等约好时间了,我们去见见。”
于煊没再反对,他心里想着别的事。
许方景办事效率高,第二天晚上就拉了个饭局,把他当年的导师周教授请了出来。
周教授说以往没有跨专业转校的先例,如果真要转,除非能证明他在插画专业上确实有天赋。
许方景给周教授添了杯茶,不遗余力夸赞道:“他是我目前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小孩,也非常有想法,回头我们让他准备一份完整的作品集发给您看看。”
周教授说美院对艺术的综合素养要求高,除了画以外最好还能有一些其它艺术形式的作品,并且要有详细的创作思路。
之后的几天,于煊开始忙起来,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要画柯蓝演唱会上的银幕插图,还要准备转校的作品集。
其实于煊并不想去美院,常安美院离萧勒家开车要两个小时,去了美院,估计以后一个星期才能见一次。
他不想离萧勒太远,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才好。
插画部又招了两个新的插画师,其中一个叫周佑,戴黑框眼镜,有点儿害羞,是省美院毕业了两年的插画师。
现在被许方景安排给于煊当助手,描草图线稿、做场景分层。
周佑一开始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他很快被于煊的出图速度给折服了,那样的手速和透视精准度他只在快进版的插画教学视频里见过。
周五这天是七夕节,过了七夕,也差不多快开学了。
上午十点,萧勒从办公室出去后,于煊跟周佑交待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出租车是之前约好的,早已经等在门口,一上车,于煊就让司机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吉普牧马人。
车跟到了北城路的一栋高档小区门口停下,于煊心沉了下去,这里正是柯蓝发给他的地址。
难道养小情人是真的?
萧勒从车上下来,没直接进去,而是倚着车门拿出手机,看样子是在打电话。
这时,于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宝贝儿。
见情人前还给他打电话?
萧勒似乎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了,于煊慌乱低下头,按下绿色按钮,轻喊了声:“哥。”
“在车上磨磨蹭蹭干嘛呢,还不下来?”电话里,萧勒问他。
“!”于煊一惊,被发现了……
出租车司机可能是个新手,不太会跟踪,早早暴露了,半路萧勒便从后视镜里瞧见了于煊。
于煊下车,心虚地走到萧勒面前,尴尬不已。
他明明是该理直气壮质问的,但现在有点儿不太敢擡头,仿佛问出去了,就代表他不信任萧勒了。
“来了就一起进去吧。”萧勒什幺都没问,反而笑了笑,脸上没有一丝被抓包的惊慌失措,牵起他的手往里走,坦坦荡荡。
于煊突然有些后悔跟来,这里住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什幺小情人。
三楼305,萧勒伸手按了按门铃,于煊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坐在轮椅上,像是挺高兴,喊了声:“萧总。”
随后看到于煊时愣了一下,于煊也愣住,半晌才惊讶开口:“李辞?你的腿怎幺……”
李辞笑笑:“进来慢慢说吧,放心,不是你打的。”
几个月前,拍MV时于煊和李辞打了一架,李辞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李辞提出要解约起诉,因为事情是在拍摄剧组发生的,陆火肯定脱不了责任。
陆火不想把事情弄大,专辑还没出,闹到法庭就难看了,本着大事儿化小的原则,赔了李辞一笔钱,并让萧勒帮忙推荐去了迟星娱乐。
萧勒是迟星娱乐的金牌设计顾问,跟迟老总关系不错,安排个人进去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
李辞当时也很满意这个解决方案,迟星娱乐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去的,但一进去他就被迟瑞霖盯上了。
他跟迟瑞霖好过一段时间,但在一起后才发现那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床上从来没少过三个人,玩未成年人,吸毒,搞毒品交易。
《逆芒》MV预告片上线时,迟瑞霖有晚喝醉了对李辞说,他曾经派人跟踪过季修和于煊。
迟瑞霖以前找人给季修下过迷药,迷晕后带到酒店,跟他洗了鸳鸯浴,差点儿就得手,可惜到最后的关键时刻被人救了。
但于煊跟萧勒几乎形影不离,又有陆火的人看着,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李辞恨透了迟瑞霖又摆不脱,他偷偷拍了很多迟瑞霖玩弄未成年人的证据,但不知道可以放心交给谁。这些证据出去,如果弄不倒迟瑞霖,那死的就是他。
一次偶然,李辞在迟星娱乐见到萧勒时,将U盘给了他,他只能赌萧勒会为了于煊帮他。
但其实萧勒早就在搜集迟瑞霖犯罪的证据,他去迟星娱乐当设计顾问就是为了接近迟瑞霖。
之后迟瑞霖似乎有所察觉,李辞为了不让他发现萧勒,故意跟迟家二公子走得近转移视线,被迟瑞霖发现暴怒将其推下楼梯,摔断了腿。
萧勒便将李辞接到了现在这栋小区,每个星期会过来看看他。
于煊既震惊又内疚,李辞这事还是因他而起,他要是不跟他打架,可能也没后面的这些事儿,“对不起啊李辞,我那时太冲动了。”
李辞大方摆摆手,笑道:“要是没有萧总帮忙,能不能捡条命都不知道,不过说真的,你那会儿下手的那个狠劲儿,我还真以为你是直男呢,弄半天你是弯的啊,我也不差吧?”
于煊闻言更无地自容了,当时打架错都在他,李辞却被换掉了。
因为他有个哥,才没人追究他的责任,其实不是没人追究,而是责任都被萧勒承担了。
萧勒一直在保护他。
“季修的抑郁症是因为迟瑞霖吗?”于煊问萧勒。
萧勒点头,季修是有严重身体洁癖的人,虽然迟瑞霖并未真的做到最后,但在他身上留下来的那些痕迹让季修极度厌恶憎恨自己,不止一次崩溃到想要结束生命。
“好在那个人渣已经进去了,被人举报吸毒贩毒,再加上我们匿名送去的证据,估计他能关上一阵子。”李辞脸上露出解气的表情。
于煊想那天在酒吧要是没遇到萧勒,他的下场可能也不会比李辞和季修好。
从李辞家出来,已经快到中午,萧勒问于煊饿不饿。
于煊默然摇头,他想起了十一年前萧勒离开洛城时跟他说的话:
-别再做幼稚的蠢事,以后没人再替你收拾残局。
他好像一直在做幼稚的蠢事,老于说他幼稚,老师说他幼稚,萧勒觉得他幼稚,现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幼稚。
这样一无是处不成熟的他配得上萧勒吗?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吃完午饭,从餐厅出来后,萧勒牵着他往步行街上走,到一家陶艺店门口停下。
“干嘛?”于煊不解问。
“带你玩泥巴。”
“下午不上班了吗?”
“嗯。”
陶艺店这会儿人不多,大厅里有几个正在画陶釉的年轻学生。
店主叫庄烊,跟萧勒是熟人,大家相互简单介绍寒暄过后,两人便跟着庄烊进陶艺室。
庄烊给他们拿了围裙,又切了块陶泥过来,打开制陶转轮,问他们需不需要陶艺老师带,萧勒说不用,庄烊便离开了,说有什幺问题再叫他。
陶艺室没别人,于煊耷拉着眼皮,将黑色的围裙套在萧勒脖子上,两手绕着带子从前面伸到他腰后,打了个结。
萧勒顺势抱着他拍了拍,然后帮他系上了围裙。
于煊在淘泥转轮前坐下发呆,萧勒坐他旁边,踢踢他脚问:“上过陶艺课吧?”
“嗯。”于煊回神心虚应了声。
大二学期确实有陶艺课,但都被他逃了,根本不知道从哪开始,双手复上泥巴的瞬间,泥水飞了他一脸。
萧勒:“……”
于煊:“……”
萧勒扯了下嘴角,起身从旁边的木架子上抽了张纸巾,擦着他满脸的泥点子,“说说你都怎幺上的?”
于煊仰着脸让他擦,还挺有理:“刚才转太快了。”
萧勒帮他把转轮调慢了些,速度跟老奶奶的纺线车差不多,于煊扭头看他,有被侮辱到,“这也太慢了。”
“你先感受感受。”
“我们做什幺呢?”于煊勉强打起精神。
“你想做什幺?”
“要不给小白做个碗吧,简单。”
萧勒颔首。
等于煊稍微摸清了泥巴的性子,萧勒将转轮调成了正常的速度。
泥巴在手里转呀转,碗口形状初现,于煊还没来得及兴奋,碗已经在手里变成了杯子!
“……”于煊不慌,杯子也挺好,解释道:“我心里是想做个杯子的。”
萧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完全眯眼看热闹的态度。
“哥,这杯子怎幺越来越瘦呢?”事与愿违,杯子转着转着转成了花瓶,“要不做花瓶吧……”
花瓶也不错呀,也算是艺术品。
萧勒又“嗯”了一声,这一声明显带了笑意。
糟糕!花瓶歪了!
赶紧扶正,用力过猛瓶口裂了,碎了,塌了,砸手里了,一气呵成。
于煊:“……”
萧勒没忍住笑出了声,在他头上呼噜一把,“你还能再傻点儿吗。”
是挺傻的,于煊想,傻逼透了。
于煊大言不惭道:“你等我再重新做一个,肯定能成。”
然而泥巴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他的,尝试了几次,均已失败告终。
于煊渐渐丧失斗志,正要撂挑子不干了,一双大手从他旁边伸了过去,复上了他沾满泥巴的手。
细细的泥浆从于煊指缝里溢出来爬到萧勒手上,原本调皮捣蛋的泥土老实了,在他们手里渐渐有了圆润饱满漂亮的碗口形状。
于煊像没见过碗似的,小声惊呼:“真的是碗欸!”
“不然你以为是什幺?”萧勒轻笑了一声。
于煊也笑,沉默片刻后才说:“哥,你好像一直在帮我收拾烂摊子,小时候我闯了很多祸,最后都是你帮我摆平的,而我似乎只会给你惹麻烦。”
萧勒知道于煊在想什幺,“李辞的事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瞎想,这事跟你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就只有你们打了一架那点儿关系,后面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于煊知道萧勒在安慰他,看着覆在他手上的那双大手,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又害怕问的问题:“哥,你喜欢我吗?喜欢一个人是情不自禁的,可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你对我好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惯性的想对弟弟负责?”
-----
今天的小鱼有点儿抑郁